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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四千米的深蓝·天空之湖

    吉普车颠颠簸簸地翻过山拗口后,司机说,原本这里可以看到一片像在半空中的蓝。可是那是个阴天,云像临城之兵般逼迫着草甸。
    当车开到延伸开来的砂石路后,云像是腾开了一个孔,湛蓝的天空在头顶小心翼翼地透着气。窗外是气势恢弘念青唐古拉山脉,海拨四千多米的风冷冷地吹动着地面的草。羊群、毡房、帐蓬、山腰的云、草甸上的石块……像首流动的爵士乐。看到念青唐古拉山口的经幡时,我们停车下来,立即有无数藏民拿着在山口抛洒的纸符围了一来,挡在镜头前不屈不挠地推销着。实在拗不过我买了一叠,在他们的指导下向脑后抛洒,嘴里念念有词,不是“索索索”,而是“赶快晴赶快晴”。

    在无垠的高原上行驶,我几乎怀疑自己又回到了在青藏公路上来来往往折腾的日子。不经意间扭头向窗外望去,那一刻突然发现天边白云下浮起了一片湛蓝,像云上面的天一样,却隐约闪耀着光芒。天空仿佛也听到我在山口时的祈求,头顶的云渐渐散开,阳光从云的边缘洒下来,把云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像铺了一张薄薄的淡彩水墨。
    我们让司机把车停下来,跳下车就往那片蓝色走去。远远的湖面渐渐展开在眼前,远处的雪山在雪层下小心翼翼地露出头顶的雪盖。云稍一漂走,我们便忍不住向湖边跑起来,想要抓住那最美的一瞬间。停下脚步后才发现头晕目眩,只看得见脚下的紫的黄的野花旋作一片……

    沿着水边慢慢的走,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藏族人把那木错叫作“海”。湖水一波一波地涌上岸边,冲刷着浅浅的沙粒,白色的水鸟在不远的水上浮着,不时忽地一声飞上天空,掠向雪山的那一边。脚下的花在短暂的七月里盛放着,珍惜这一年中难得的温暖。

    我想我从没见过那么纯净的蓝色的湖水。这片平均海拨四千七百米的圣湖,从没有人在上面驶船或捕鱼,藏人们用他们全心全意地虔诚呵护着它的神圣,一年一年,一圈一圈,每转一圈要花十三天,无数人走遍圣湖的每个角落,身心叩拜。

    走了一个小时才到我们的目的地,那个有着两块如佛掌般巨石的小岛。我和嘉乐沿着小岛上的小路向山后随便走去,走到一片悬崖围绕的草地,就躺了下来,歪着头看下午阳光下的水面,任凭阳光杀灭脑子里七七八八的念头,几乎便要睡去。偶尔有草群走过,咩咩地叫,昂着脑袋审阅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随后在牧人的驱赶下纷纷远去。那天温度只有十度左右,可是在高原的阳光下身体却异常温暖,我真想就那么躺着一直睡,都不要离开。

    小岛的西面有个向湖面伸出的石滩,石滩上矗立着一根石柱,挂满白的红的黄的蓝的经幡,向四周拉散着,在夕阳下的微风下轻轻晃动,向神明一遍遍地敬诵经文。卵石被湖水冲刷出一片水湾,水岛悠游自在的或浮或飞,毫不理会我们这种不相干的生物。我把手腕上的念珠放在湖水里浸泡,冰凉的温度从指尖蔓延上来。湖边的小石子,不知经受了几万年的洗磨,在湖水里呈现出各色异彩,我拾了一些装在口袋里,沉甸甸地像揣着一个秘密。

    从见到那木错的第一眼起,我便认为此生再不会见到比她更美的水了。当太阳落下云里,却又突然抛洒出眩目的偏侧光时,远处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突然从云层中现身,仿佛一座天空之城瞬间浮现,湖水在那刺目的光芒下现出一种蓝绿纠缠的色彩,我眼前忽然便出现幻觉,她分明浮在空中。那一刻我不敢呼吸。
 
    离开回到拉萨后,我以为如同梦见Lap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