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昆仑山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车在不断的下坡中发出愉快的哧哧声,高原的风扬起我被遮阳帽压迫已久的头发。
刚到可可西里时是个好天气,天空如洗般湛蓝,天边绵延着昆仑山脉的雪峰,反射着明亮的阳光。云总厚厚地堆在地平线附近,有时眼花了,同雪山混在一块,看上去像座新的形状奇异的山峰。脚下的路总或弯或直的向前延伸,直至消失在某一点。
有时骑久了车脖子特别酸,或者有些无聊,聊天之余我总四惯四处张望,可可西里的土地上,除了这条匆忙的公路,和偶尔可见的青藏铁路修建工地,都是一片寂寞的宁静。
昆仑山北面的土地,都是荒凉的戈壁,而翻过昆仑山后,潮湿的气流无所阻拦地滋润着这片土地。可可西里是个野生动植物资源丰富的地方,著名的野牦牛队就曾在这片土地上同偷猎者作战,保护着藏羚羊。骑过不冻泉后我们曾在一个破烂的道班边遇到一个穿着旧军装的中年男子,同他聊起野牦牛队时,他说“我就是野牦牛队的!”看着他黝黑的刻满苍桑的脸,和身后又矮又暗的房门,门边还有个拖着鼻涕的小孩,脑子里闪过以前看的关于野牦牛队的报道,不禁对他们的遭遇很愤慨。像这样的条件,与贪污二字在脑子里能形成的概念,真是天壤之别。
在索南达杰保护站,我们停留了一个多钟头。保护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藏族的小伙子,很沉默,但已经在那呆了好两年;另一个是在福建学环境规划的大学生,在这里要住几个月,帮助作一些规划。保护站有只胆小的狗,虽然喜欢大声叫,但人一做出什么动作马上一溜烟地跑了。
我们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参观室里,看到了很多野生动物的骸骨,还有关于这个民间保护站的历史。照片上的创建人杨欣一把大胡子看上去很苍桑,后来有人告诉我他其实很瘦小。保护站有两辆吉普,一辆下格尔木去接志愿者了。志愿者在保护站,除了驻留外就是随车巡山了,但因为青藏铁路的兴建,大大影响了可可西里野生动物的习性,公路周边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了野生动物活动的影子。保护站的人告诉我们,在几十公里的**桥,正有一批藏羚羊聚集,但不知这两天离开了没有。
在中铁四局指挥部落脚的时候,他们也曾提起过可可西里的野生动物。一年前铁路建筑人员刚开上来时,这里常常有几百公里的无人区,公路上也常常有狼、羚羊、野马出没,有时还会同吉普赛跑,草地上也到处是旱獭的洞穴。但一年后,因为施工的影响,唐古拉山以北的青藏公路沿线已经几乎没有了无人区,而野生动物也大大减少了,大多都迁徒到了离公路和铁路更远的地方。青藏铁路沿线修建的铁路桥,很多并不是为了给河流通过,而是为了不影响野生动物每年迁徒的路线。前段时间,他们还曾经停工四天,为的是给产仔的藏羚羊以通行的时间。但事实在,据保护站的人说,一连四天,藏羚羊群都不敢通过,因为它们是非常胆小的动物。铁路的施工,已经大大影响了可可西里的生态,原本灵动的动物们都离开去了更远的地方,我们骑行时举目四望,也只能深深体会到可可西里寂寞的心情。
在可可西里上骑行了两天,直到五道梁,终于结束了那蓝天下公路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景像。风中的可可西里,有雪山草地陪伴着,怀中的生灵们却无奈离散,那份寂寞,让我也只能无奈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