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旅社的老板的手所指向的,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的背影。我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妈呀,和他一起徒步的话,对比也太剧烈了吧!
那就是J老师,四十几岁,在一所高中当老师,喜欢背着个军用大包四处走,找不到同道中人所以总是独行。他的包非常巨型,高度和一般的大登山包差不多,直径却有一个大脸盆那么大。这个直径的测量是非常精却的,因为J老师就扣了一个大脸盆在背包里面,用来洗衣服和泡脚。
J老师很懂得旅行。他因为脚走出了两个大泡,在禾木已经住了四天。在禾木时,他去哈萨克的原住民家里买奶酪、买牛肉自己炖着吃。和我一起四处逛时,看见牧民在挤牛奶,就立刻买了2公斤,回去煮了带在路上喝。味道很浓厚,可惜我的肚子不适应。J老师说他在海南的时候,在海边等渔船靠近,就冲过去买刚打上来的鱼自己烤着吃。似乎对于旅行中的吃,他是永远也不会亏待自己。他那个炉子是俄罗斯的军用气油炉,那套锅不但非常大足够四个人用,而且还带一个煎锅。
然而对J老师的旅行方针,我只可傍观却无法全盘赞同。他丝毫不讲究背包内容轻量化,那个军用包我举都举不起来,起码有30多公斤,而且没有任何背负系统,所以走起来非常累。后面的徒步中,只要一上坡,他就会比我走得慢很多。他的巨大背包中,除了上述的东西,还有4~5kg的双人帐、探路者的超重充气垫、非常厚的地席、好几个装满各种东西的微波炉盒子,几乎能想到要用的东西,背包里都有,但几乎都是未经精减,同类东西中重量最重的东西。我佩服他背着这包,也能一路走下来,却不能赞赏这种做法。聊天的时候,我告诉他很多与户外装备有关的东西,对于能减轻重量的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但对于能增加舒适感的他才会追问。
J老师很健谈,旅途中遇到谁都能攀谈很久,所以我的话就很少,几乎都在旁听。他是个积极的反日者,认为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一路说了很多关于日本的话,但有时却似乎对日本有欠了解。我是个中立主义者,一开始甚至没有告诉他我是住在日本。他也对中国的政局非常不满,对腐败和台湾问题,发表了很多看法,几乎可算是个愤青。
后面去喀那斯的路,我和J老师同行了两天,有伴同行,漫漫长路便轻松了很多。
独行新疆(3) — 柳暗花明
在马背上颠簸了三个小时以后,禾木出现在远处的山谷中。我想途步的话,当天的确是很难走到禾木了,但其实我已经走了大半,若扎营一晚,应该会没什么问题。刚上马时老人又问我,要不要骑他的马去喀那斯,我答应了,并和他约了次日早晨在禾木他的亲戚家见面。徒步变骑马,我也很沮丧。
在禾木我住在河边的白鹿山庄,C说是他的朋友开的,我答应了去住不好意思食言。一个小伙子开摩托来接我时,说C是他姐夫,我听了哑然失笑,不知该是心头一轻,还是该心情复杂。白鹿山庄还住了好些游客,洗了个澡聊了会天,又用炉头煮了顿玉米饭吃,一身的疲惫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夜晚似乎下了雨还打了雷,院子里的狗不停地叫了好久。我睡得死死的,直到凌晨手机闹钟响了才醒过来。伸头一看外面阴阴的,不像有雾,也似乎看不到日出,便倒头又继续睡去。
第二天早上,那些游客居然全都决定搭车回贾登峪,然后买票进喀那斯景区。看来每个人的想法真是不同,在我看来,景区里人声鼎沸,景点都是程式化的,坐区间车到了以后拍个照散个步,就可以走人了,没什么意思。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细细体会沿途的风景。清晨时间不紧,我出去拍了一圈晨景。一大早牛呀羊呀全都出来吃草了,我逮着一头拍一头,一头小牛见我不肯让路,郁闷得差点顶了上来。回到旅店煮早饭时,白鹿山庄已经空了,给院子里的狗吃了块牛肉干,想摸摸它的头,结果还被咬了。还好没咬破,真是只臭脾气的狗,看来今天运气不佳。
到了和哈萨克老人约好的地方,另一个老太婆却说马不来了。我望望天,很郁闷地在路边坐下来翻功略。有个长得很机灵的小女孩跑过来,一直要我住她家,她家就在对面,叫青峰山庄。我左右也是无事,看她这么会拉生意,就跟她回家了。小女孩可兴奋了,在大门口就使劲喊,“妈,我又钓到一个游客!!”瀑布汗……和小女孩在禾木村溜达了好一会,她累了,让一个大姐用自行车带她回家,我则继续溜达,想看看有没有人一起去喀那斯。
想起看到过一家青年旅社,说不定有背包的,于是决定去问问。走进去,老板正在晒太阳。我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住途步的啊?”老板抬起眼看我说,“有啊,就是那个!”
独行新疆(2) — 又当逃兵了
一夜难眠,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外面已经透亮,不时有谈话的声音传进来。我从睡袋里坐起来,晃了晃脑袋,庆幸一夜无事。清晨,薄雾浮在山谷中,蒙古包上飘起白白的炊烟,阳光从东面的山头射下来,空气冷冷的,狗在远处汪汪叫。
吃过早饭,我把狼骨头还给了C,他的酒醒了大半,似乎也对昨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没多久他去宾馆接客人,临走前叫我一定要骑马,还叫他的朋友小马一定要给我安排。我也懒得推辞,就点了点头。C走了以后,我找到小马,告诉他我还是决定一个人走路去禾木。小马给我指了路,胸脯拍得震天响,说如果有马队去禾木,一定让人把我拣上。我知道他是生意人,为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但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照顾了我一天。和他们告了别,我迎着朝阳,穿过帐包,向马道走去。
先上一个大坡,经过坡顶的一个房子,然后几乎一直是下坡。一开始有很多岔路,我走错了两次,但很快就能觉察到。清晨的丛林中,只有我一个人在行走,牛儿趴在草中,懒懒地晒着太阳,见我走来,好奇地抬起脑袋张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哈萨克人的房子远处的山坡上,近处是为过冬而堆起的高高的草堆。栅栏在路边蜿蜒,露水在草尖上闪闪发亮。我喜欢这宁静,它让我如释负重,让我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一身轻松。
走了七八公里,绕过一个小山坡后,喀那斯河的身影终于在远处出现。东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明亮,西面则显现出它特有的蓝绿色。河水欢快的奔流着,河边有一群羊,见我走近,头羊领着羊群飞快地跑开了。河边有人住,似乎刚起床不久,据说过桥去禾木要收费60,可桥头并没有人把守,我快快地过了桥,除了有两辆摩托追过到前面去了,也并没被人拦住收费。
过桥之后不久,路便开始离开河边,在山腰盘旋,离河岸约几十米。河在山腰下奔腾,高高地望去,也别外动人。这么一直走了十几公里,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肩头也沉了起来。不时有小溪从山上流下来,越过路面,流下去汇入喀那斯河。我在一个小溪边停下来,煮了些面条填肚子。路上遇到对面从禾木过来的两个马队,说实在我是不喜欢遇到游客,总是会被像看动物一样盯着,被问同样的问题。
吃过午饭之后,继续前行。原本来之前,我是计划第一天在喀那斯河与禾木河的交汇处扎营,可小马说要小心哈萨克人,最好一天走到禾木,我也不想让他们的马队在路上给拣上,于是决定一天走到禾木。其实小马的叮嘱中,多半搀杂的是民族间的敌视,却害惨了我。
路上遇到一个哈萨克青年,和我同一个方向,有时跟在我身后,又有时走在我前面。我想起小马的话,心里很不安,加快脚步。这么走了好几公里,脚步渐渐沉重起来,脚底也开始火辣辣的了。我心想糟了,一定是走得太急没有好好休息,脚底起泡了。尽管放慢了脚步,加多了休息次数,可脚底还是越来越疼,挨了一会,在一片草地上休息时,后面骑马过来一位哈萨克老人,问我马骑不骑。我摇头说不骑,又继续揉脚,老人看我的窘样,笑着说骑吧骑吧,我推辞了两三次,在酷热的阳光下,看看老人似乎不像坏人,又觉得脚底火辣辣的,心理防线一旦出现裂缝,就一下子全盘崩溃,抬腿上了马。
那些并非桃花运
巴音布鲁克的清晨和傍晚都美得惊人,昨晚我见到了最美的彩虹,斜斜的挂在山坡上,尽头是孕育着暴风雨的乌云,茫茫草原在夕阳的照射下,焕发出奇异的色彩。今天清晨我爬上小镇后面的小山,朝阳的光束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泻下来,洒在草原和小山之上,仿佛天国的光茫。我觉得,这两天在这里所见的景色,是此行最让我难忘的。
前两天,我还在茫茫沙漠中行走,洗了脸,一摸耳后,仍然是一手细沙。而两天后,我就站在了这片肥美的土地上,再过两天,我又会在车上眺望香港那耀眼的夜色。这次一个人的旅行,走过好几千公里,遇到好多人,哈萨克人、回族人、蒙古人、维族人、汉人、柯尔克孜族人、塔吉克族人、四川人、河南人、台湾人,说了很多话,拍了很多照片,开心过很多次,也难受过很多次。
在乌鲁木齐休息的时候,我在blog上贴了第一篇游记,其实那是很让我难受的经历。后来在禾木,遇到一位很好的J老师,一起徒步了两天。一开始相处得很愉快,可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触到了我的敏感之处,让我逃一般地和他分道扬镳。旅途之中碰见的男人,对于单身女孩,总是非常照顾,我知道那些都是很复杂的,就像eastocean所说那样,一开始都有所察觉,随时提防,很累。
在南疆我找到两个单独旅行的男生同行,他们都是很nice的人,相处得很愉快。离开沙漠之后,我们就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了。有伴同行,感觉很充实,但事事要商量。一个人独行,感觉自由自在。如果二者要取其一,我倒宁愿选择自由与危险同在。那些途中遇到的心怀不轨的男人,“艳遇”两个字实在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那些都是危险,还好一路走一路逃离,消失在大巴所卷起的尘土之中。回到家后,一切都会成为过去,美好的和丑恶的。
独行新疆(1) — 不该和陌生人讲话
一早在长途大巴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了红色的朝霞,戈壁滩一望无际。车在布尔津客运站还没停稳,小车司机就一涌而上,“贾登峪去不去?”“喀那斯去不去?”“还差一个人上车就走了”……
我本来打算在布尔津休整一下的,无奈住宿的地方不是客满,就是死贵,于是打算干脆去贾登峪扎营,跳上一辆桑塔那。布尔津到贾登峪的公路又直又平,路边的开阔的风景让人心情舒畅。同车的一个是去上面做工的本地人,一个是来布尔津做项目的生意人,一路在生意人的吹牛声中,桑塔那不断爬坡又下坡,左转又右转,最后全车人都开始打瞌睡的时候,终于到了贾登峪。
贾登峪是一片开阔的山谷,现在喀那斯的景区大门所在,直接进景区的人要在这里买票进去,门票加区间车费一共210大洋。我背上大包顺着去禾木方向的路慢慢走,想找块合适的营地。路左边是1号马场和2号马场,骑马转悠30块一小时,租马去禾木150一天。路右边正在兴建大批别墅式宾馆,设计非常丑陋,白墙红顶,还不乏石膏装饰,不但与环境不合谐,就算搬离这个地方,我也会认为这是农村暴发户家的房子。
走着走着,就有无数马队的人和我搭讪。有位骑摩托的大叔跟着我,告诉我说下面有片蒙古包,那里可以扎营还有水,又主动要求把我送下去。我毫不客气地抬腿跨上摩托,嗖地一声就到了坡下面。原来下面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大版蒙古包,主要是住在布尔津的回族人,夏天就上来做生意,有饭馆和住宿。大叔关照那里的人让我在帐包旁边扎下了营,又关照不要收我的钱。
扎着营,附近的人都来看热闹。这里的男的基本都姓马,大马小马老马,不知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姓马,又都是亲戚,还是因为在做马队生意。不过他们似乎也有其它的名字,有个小男孩一直带着我玩,他说自己的名字我就听不明白。
在蒙古包周围转悠了好久,一会爬爬山,一会聊聊天,一会拍拍照,一会吃吃饭,好不惬意。小男孩迷上了我的像机,拍了又拍,并再着我在村子里四处拍人。其间忽然下了两场大雨,我担心帐篷下面的地面被淋湿,就把帐篷搬到了一间空的蒙古包里面。其实这个包也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小男孩和他9岁的哥哥借来铲子,奋力帮我在帐篷周围挖排水沟,让我好不感动。
雨后,帐篷外停了一辆白色的11座小车,司机是个穿白衬衫的青年,叫C。我觉得他看上去挺亲切的,就聊了好一会。过了一会他说要去布尔津接客人,叫我等他一起吃晚饭。
晚饭就在我扎帐篷的那个包里摆上的,一张长桌几个凳子几根蜡烛,一起吃的还有3个司机,他们带团来这里吃住,蒙古包的人招待他们,手抓羊肉、鸡、烤肉、炒菜和酒摆满了一桌。司机们都能喝,程涛更是因为给旅行团的人敬酒,一下子就醉醺醺的了。我特别害怕喝醉的男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C却老抓着我聊天,老说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心里难受,如果是他女朋友绝对不准。还硬把一张照片送给我。旅行团吃完了要上去上面的宾馆住,C喝得烂醉如泥却非要开车,别的司机都不让他开,他偏不肯。另一个司机师傅说:“你赶紧去劝劝他,他肯定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吓得我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我还是去劝了他,他的车被别的司机开走了。喝酒的司机们都走了,我想休息,C却偏不肯离开蒙古包,把自己脖子上挂的一块骨头取下来,说这是狼后腿膝盖上的骨头,一头狼只有两块,非常宝贵。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上了。他又说给我联系了马队,明天不让我徒步去禾木,要我骑马去,还说要和我一起去。我又急又无奈,只希望他早点离开,酒醒了就好了。他站在帐篷门口,门开了又关,倚着门不肯走,问了大概十句“我抱你一下好吗?”我一边坚决地拒绝,一边开始害怕。
终于到了快1点,他才离开,我用铁管抵住门,又把门边的洞绑好,心里起伏不定。明天一早是否该找个时间把狼骨头和照片还给他,悄悄上路。
各位,我要走了
背包掏了又掏,连感冒药都舍弃到了3粒,羽绒睡袋换成了更轻的5度棉睡袋,舒服的充气枕头也留在家里,只差一点,就要对那个像铁块一样重的广角镜头下手了,还好最后死嗑了下来,这个镜头中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好久没有离开lg一个人背包徒步了,被lg宠坏了总是让他背相机炉头锅,自己就退化了……明天就走了,消失1整个月,这次肯定不会有艳遇了,艳遇只能有1次,我乖得很,决定非mm不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