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难眠,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外面已经透亮,不时有谈话的声音传进来。我从睡袋里坐起来,晃了晃脑袋,庆幸一夜无事。清晨,薄雾浮在山谷中,蒙古包上飘起白白的炊烟,阳光从东面的山头射下来,空气冷冷的,狗在远处汪汪叫。
吃过早饭,我把狼骨头还给了C,他的酒醒了大半,似乎也对昨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没多久他去宾馆接客人,临走前叫我一定要骑马,还叫他的朋友小马一定要给我安排。我也懒得推辞,就点了点头。C走了以后,我找到小马,告诉他我还是决定一个人走路去禾木。小马给我指了路,胸脯拍得震天响,说如果有马队去禾木,一定让人把我拣上。我知道他是生意人,为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但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照顾了我一天。和他们告了别,我迎着朝阳,穿过帐包,向马道走去。
先上一个大坡,经过坡顶的一个房子,然后几乎一直是下坡。一开始有很多岔路,我走错了两次,但很快就能觉察到。清晨的丛林中,只有我一个人在行走,牛儿趴在草中,懒懒地晒着太阳,见我走来,好奇地抬起脑袋张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哈萨克人的房子远处的山坡上,近处是为过冬而堆起的高高的草堆。栅栏在路边蜿蜒,露水在草尖上闪闪发亮。我喜欢这宁静,它让我如释负重,让我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一身轻松。
走了七八公里,绕过一个小山坡后,喀那斯河的身影终于在远处出现。东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明亮,西面则显现出它特有的蓝绿色。河水欢快的奔流着,河边有一群羊,见我走近,头羊领着羊群飞快地跑开了。河边有人住,似乎刚起床不久,据说过桥去禾木要收费60,可桥头并没有人把守,我快快地过了桥,除了有两辆摩托追过到前面去了,也并没被人拦住收费。
过桥之后不久,路便开始离开河边,在山腰盘旋,离河岸约几十米。河在山腰下奔腾,高高地望去,也别外动人。这么一直走了十几公里,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肩头也沉了起来。不时有小溪从山上流下来,越过路面,流下去汇入喀那斯河。我在一个小溪边停下来,煮了些面条填肚子。路上遇到对面从禾木过来的两个马队,说实在我是不喜欢遇到游客,总是会被像看动物一样盯着,被问同样的问题。
吃过午饭之后,继续前行。原本来之前,我是计划第一天在喀那斯河与禾木河的交汇处扎营,可小马说要小心哈萨克人,最好一天走到禾木,我也不想让他们的马队在路上给拣上,于是决定一天走到禾木。其实小马的叮嘱中,多半搀杂的是民族间的敌视,却害惨了我。
路上遇到一个哈萨克青年,和我同一个方向,有时跟在我身后,又有时走在我前面。我想起小马的话,心里很不安,加快脚步。这么走了好几公里,脚步渐渐沉重起来,脚底也开始火辣辣的了。我心想糟了,一定是走得太急没有好好休息,脚底起泡了。尽管放慢了脚步,加多了休息次数,可脚底还是越来越疼,挨了一会,在一片草地上休息时,后面骑马过来一位哈萨克老人,问我马骑不骑。我摇头说不骑,又继续揉脚,老人看我的窘样,笑着说骑吧骑吧,我推辞了两三次,在酷热的阳光下,看看老人似乎不像坏人,又觉得脚底火辣辣的,心理防线一旦出现裂缝,就一下子全盘崩溃,抬腿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