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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旅行
最近用的桌面图片是国家地理杂志一幅著名的风景照,河水静静地流淌着,两边茂盛的褐色的芦苇似乎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远处的天边浮着丝丝薄云。用慢门拍下的这张照片就像一幅油画,让我感觉美得几乎不真实。凝视它的时候,我总想象自己身处其中,坐在缓缓前进的木船船头,感受微风拂面的气息。
一直觉得,这样美妙静谧的景色,也许只有独自静静品味时最美。
曾经有过很多次一个人面对着令人心潮澎湃的美景,想大声欢呼,却最终漠然不语,或只轻声自言自语。言语是为了和别人交流用的,一个人行走,沉默的思考便占了大半。
常常一个人旅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和无数表情各异的脸庞擦身而过,欣赏着日出日落的美景,面对群山苍翠激动不已。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在,快乐、沮丧或激动,都只能自己消化、埋藏。曾经有一次独自背包去楠溪江,夜晚扎营在一个竹林中。傍晚一个人坐在湖边,看天空渐渐暗去,突然很害怕就此陷落在无边的孤独之中。好在带着手机,向朋友证实了自己的存在之后便早早地钻进帐篷睡去。之后,我便很少一个人出去扎营,不愿意再坐在山林间看着群山一点一点沉默地隐没在夜色中,怕会就此失去独自行走的勇气。
有一段喜欢的话:“花开,然后花落,星光闪耀,不知何时熄灭,诞生,微笑,哭泣,伤害,喜悦,悲伤,憎恨谁,喜欢谁,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谁都不能逃脱死亡的长眠。”似乎是孤寂而悲伤的一段话,而走过湿原,或是骑车经过陌生的公路时,我常默念起它,便能感觉平静、与对生活纯粹的热爱。
然而独自旅行,一直吸引我的不是那孤独的感觉,而是上路时的洒脱。决定了目的地便上路,想出发便意志高昂地行走,累了便在各式陌生的旅馆里沉沉睡去。喜欢摄影,在中意的小溪面前消磨个把小时也无所谓;习惯穷人方式的旅行,不必担心旅伴不陪我自虐。一个人旅行,总能看到最美的景色。
独自走在路上,也常常遇到许多让我难以忘怀的人。在日光的盘山公路上主动停下车载上我的大叔,在火车站送给我要退掉的火车票的老夫妇,川藏公路上无偿捎带了我几百公里的司机,从青海打电话到我寝室来的连长……许多面孔也许很难再遇见,但却会在回忆中停留一辈子。走在路上,丢开平常所烦恼无法摆脱的很多事情,心情就活跃在手中的一时一刻,面对也许以后不再见面的陌生人人,心扉也便敞开许多。
独自旅行,也许最初是没有合适的旅伴,但渐渐也就成了习惯,象种惯性,一次又一次地出走,一次又一次地感叹。喜欢行走的日子,也许说不上热爱独自旅行,却已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决定向左还是向右,用眼睛去看世界,也让自己的眼睛被所看之物而改变着。
游记
也许是看失乐园时间一长,就被它那种幽怨的气氛感染,开始提笔写日光的游记时,也时不时不得不停下来。
一个人的旅行心情和有同伴时的完全不同,很难形容,也许体验过的人能够了解吧。我不知道这是种洒脱、或者无奈、还是总无法自拔的惯性。
冬天的日光很美,偌大的湖月宾馆里只有老板、茶水间大妈和我三个人,门廊换鞋的鞋柜里空空荡荡的。钢琴乐在大厅里回荡,玻璃外风卷起雪吹上天空,中禅寺湖的湖水泛起雪白的波浪。
我的房间正对湖面,夜晚从温泉浴池回来后,站在窗口看夜色渐渐席卷而来,对面一盏桔色的路灯亮了,给周围的雪地洒下一圈温暖的光芒。远处的白根山延绵入雾色中,湖水似乎正温柔地舔着遥远的山脚积雪的丛林。寒冷从窗缝里袭来,也许明天会是个好日。
丽江散记
每个冬天到来的时候,都免不了让我有格外寒冷的感觉,几乎再想不起不久前夏天的和煦。这个夏天,我丝毫没有感到炎热,幸运地在那些如画般美丽的地方走过。那些记忆虽然已相隔几月,却几乎触手可及。
丽江是个很好的地方,不管它是否改变,不管是否因为当时的心情,它在我心里依然闪烁着难以磨灭的光芒。车到丽江的那个晚上,我已经在路上颠簸了近十个小时,转过一个山谷后,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闪耀,有种温暖感。
我在落脚的当晚便走进了古镇。十点半后的青石板路上,游人已经非常稀少,湿润的石面倒映着稀稀落落还没关门的店铺里的灯光,失望、期待、揣测之类心情被身边的感受一扫而光,我总是这样,每到一个地方便将以前的想象抛弃干净,发现惊喜便是收获。
夜晚和清晨的丽江,也许才得以窥视它面容的一隅。走过依然点亮着的红灯笼,从雪山山脚的水库里流来的清澈的溪水在桥下发出隙隙的低语,路边的酒吧不少已经打烊,招牌上用各式的另类昭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走进还没关门的青年旅馆,二楼的酒吧依然堆积着不少背包客,服务台后的女孩笑容甜美。可惜这里太嘈杂了不合我意,第二天我搬进了四方街后一条小巷里的阿全客栈--像所有家庭客栈一样干净可爱的院落。
七月是雨季。到丽江后,从清晨到夜晚便总是稀稀落落地下着毛毛细雨,旅行的人们出门少了,丽江的石板路也得片刻安静。
我住的阿全客栈是栋有个小院子和三层老楼的小客栈,二楼我房间的门口放着张旧旧的方桌和摇椅,有时不想出去,便在屋檐下滴滴溚溚的雨声中躺在摇椅上看,或趴在桌上涂抹一路走来的游记。这个小院该是我这一个半月走来的最后一站了,也是最轻松的一周。有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门外的桌边坐了几个喝啤酒聊天的中年了,微微笑着向我打招呼。朋友问:你们刚住过来吗?一个男子说,呵呵,我是这里的老板,阿全是我弟弟的名字。进屋合上门,阿全、雪山、陌生的人名偶尔渗进来,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桌上只剩残留的花生壳、烟蒂和酒瓶盖。
有天下着小雨,在小巷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时,遇见一家小书店。走进去,竟然发现书架上满是宗教、历史、人文方面的书,有些很难见到,有些很有意思,我们如获至宝般在书架边蹲了两个多小时。店里的墙上满是东巴彩画、干玉米和草鞋,胖胖的老板在一般笑吟吟地聊天,有时打量我们。走时买了两本书,和老板聊了聊夜晚的摄影。老板很有兴致地拿出一叠明信片,指着一张夜晚的小桥流水说这是我拍的。明信片里,另一张一个老妪走在清晨无人的石板路上的身影,却吸引走了我们两个的目光。走出书店,回头看了一眼店名,“高海拔书店”,依稀记得曾在巷
口看见它画在墙上巨大的招牌画。
曾听说丽江每天夜里,会将溪水开闸,漫到路面的清水便将石板冲洗得干干净净。我很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几个夜晚熬到很晚,街上几乎空无一人,饥肠辘辘,可惜得很一直没能见到。
在芒康的时候,曾遇到一伙打算赶去拉萨看雪顿节的旅行者,有个女孩就住在丽江,她的姐姐在大石桥边开着一家叫“布拉格”的Bar。我们费尽周折才找到这家酒吧,受她之托向她姐姐报平安,随便找到个可以泡吧看书的地方,翻翻旧旧的Lonely Planet,找到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的介绍:“一个不值一提的城市……”
丽江古城的每条街,几乎都为旅行的人们开设着各种各样的小店,贩卖着木刻、铜铃、织物、粑粑……,天晴的时候,从各大城市蜂拥而至的人们便将青石板路塞得满满当当,熙熙攘攘。我宁愿按着地图沿那些游人少至的古镇边缘游荡,偶尔从破败的木门向里窥视,在长着青草的菜地边寻找如厕之处,迷路后转过一个小巷竟又赫然发现栖身的客栈。爬上万古楼前的石阶,我椅在汉白玉围栏边俯瞰古城的全景,黛青色的瓦片在难得的阳光下泛起沉醉之色。这景色虽然在照片上见过多次,但亲身站在高处,风拂过头发,极目四望时心情便不同。远处的山顶隐没在云层
之中,几个月前,那该是白雪皑皑吧。
滇藏流水帐(十三)
离开盐井到云南境内的德钦大约八十公里,一路沿着澜沧江走。不算远,但我们没想到这不远的八十公里,却是一路被宰的八十公里,心头之怒无处发泄,只怨这世上刁民太多,埋怨一离开西藏境内的藏民竟有如此不地道的人。骂骂咧咧时开着玩笑说:我们写游记的话,这段应该叫“血染澜沧江”。
盐井到德钦的路是断成一段一段的,离开盐井时我们是和几个藏民一同上路,搭车到断路的地方,绕过去到对面,有车就搭,没车就走。我一瘸一拐一直落在众人背后几百米,常常他们休息完了我才刚走到。这种蜗牛徒步实在是人生耻辱。
断路之间走了大约七八公里,搭了两次吉普,车费都不便宜,不过能走过去已经是幸运了。最不地道的事发生在最后一段断路上,我们四个和那些藏族人一起走,经过一个村子停下来休息。那些藏民似乎和这里的一家人认识,说是不走了,今天住这里,我们要走可以包这家人的车,一个人20块。只有10公里却开这样的价格,我们又正穷,软磨硬泡了很久也没能降价。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咬牙答应了。谁知那几个藏族人用藏语一嘀咕,马上改口说不行,要30块一个人。我们恨得牙痒痒,也还是答应了。
刚向车子走去,先前说不走了的那几个藏民却二话不说也跑来挤了进来,他们就是和这里的人串通了欺骗我们,宰一刀,一辆北京吉普里硬生生挤了九个人,为了德钦,再怒也只能忍耐,出门在外的原则之一也就是必须忍耐的时候要忍,不能和当地人发生冲突。
十公里过后,又一次绕过断路,对面已经有直接开到德钦的中巴了。离开吉普我们再也忍不住,一边走一边用尽粗口狂骂那伙藏族人,发泄心头之怒。
不管怎样,夜色垂下前终于到达了德钦。在中巴上看到远处德钦县城的身影在山脚后显现出来的时候,禁不住激动万分。十三天泥泞之路,算是结束了吧。到了德钦,可以取钱,可以洗澡,可以打开手机发短消息,可以找公用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失踪了七天),可以去药店买云南白药喷雾剂喷我的左手左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云南之后,中甸、丽江、昆明,便无不是腐败之所在了。
滇藏流水帐(十二)
前日打听到虽然到盐井的路断了,还是有车可以过去,开到断路的地方,下车徒步绕过去,对面有车再坐到盐井。
于是次日一早我们就爬起来,找到一辆过去的货车。一辆大货车陆陆续续装了十几个人,或站或坐,蹦蹦跳跳的车厢里热闹非凡。同行的有个藏族大叔汉语特别好,一问原来是小学老师,说起话来也斯文有礼。一个脸红红的女孩,是在西藏上大学的,要回云南的家里去,一路走来也是异常艰辛。“一年多没回家了,无论如何我这次也要回家。”她倔强地说。
和那两个云南青年同行了几天,感情也颇好了。他们是白族人,在邦达开店,开始没说为什么要回云南,后来才知道是在邦达惹了祸,拿啤酒瓶子敲了某官的儿子的脑袋,不得已只好跑回家去避难。他们两个和我们年纪相仿又性格开朗,很能聊到一块去。他们开玩笑叫我“小公主”,而我这一路走下来早就是蓬头垢面,一周多没洗澡,狼狈得很。他们说如果我们有空就去他们寨子做客,一起去开拖拉机、骑摩托、穿穿白族的衣服,过过白族的节日。说起火把节更是关不住话匣子,那家家户户热闹的情景仿佛就活生生浮现在我们眼前,令人心驰神往。
车到断路的地方了。这里是修在山腰的盘山路,路中间整个少了二十米,两头拉着滑索,有人经营着滑行李过去的生意。人们下车后从左边爬上山坡,这一段特别陡,要绕过这二十米的断路,要走半小时的山路。
这次旅行好运不少,霉运也不断,每走几分钟我就在一个沙石坡上被滑到了,左脚腕严重扭伤。用布带紧紧地缠起来之后,虽然很疼,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拐一拐地勉强走。小秋前面抱起我的包,嘉乐扶着我慢慢走。同一辆车的人早就走没影了。我们怕没车,焦急得很。这下可好,不但左手残废着,左脚也残废了,变成个半边残废的人了。我真是想KAO,想想更该KAO的该是小秋他们,被我拖累不少。
山路走了近一个小时,下到公路的是一段乱石堆,我的残废脚完全没法应付,更不敢让嘉乐背我,实在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好在有位大叔救了我,不管我好不好意思,背上就噌噌噌飞速下去了。
还好还有车,到了盐井之后住下来,小秋去店里找来冰牛肉的大冰袋给我冰住脚腕,希望我能快点好,因为明天,要走的路更长。只是被冰过之后,我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下楼也沦落到被小秋背下去……
滇藏流水帐(十一)
第二天懒懒地起来,离开拉萨以来还基本没这么悠闲过。兵哥哥们又坐车上山修路去了,路不修好就没车过来带我们去左贡。这里的车也只有拖拉机,也不会开到左贡去。
正好四个人,问老板借了麻将玩了会,又打了会牌,猜了会迷,玩了会游戏,丢了会石子,坐在路边等得快要郁闷至死的时候,有辆吉普开过来,说是芒康过来开会的,要回芒康,搭我们,但是开价颇高。我们实在熬不住了,挨宰就挨吧,上了车。
还没到竹卡那会,后面就有吉普追上来了,果不其然路已经通了,后面的车过来了。早知道再憋住多等会多好。
车上的那个干部模样的人长的肥头大耳,一路聊天。傍晚前到了芒康,川藏线上最东面的县城,川藏与滇藏就在这里分开了。
芒康很热闹,住下后我和嘉乐身上的人民币也只剩几十块了。从波密过来一路因为光缆断了,即没有手机信号,也不能取钱,连公用电话也一样瘫痪了。芒康也许已经能取钱了,只是到的时候天已经渐黑,银行和邮局早就关门了。
在芒康的街头遇到一堆履行这,也是路上遇到聚起来的,有从成都过来的,也有从云南过来的,还有个女孩住在丽江,姐姐在那开了家叫“布拉格”的咖啡馆,听说我们要去云南,就托我们向她姐姐报个平安。这队人马都是要去拉萨过雪顿节,于是我们把一路过来的路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这样的路况到达西藏的话,恐怕已经赶不上雪顿节了。
这时一辆卡车上跑来一个人,问我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小秋”的人。原来她改变路线也搭车过来芒康了,只是还在路上,遇到这个哥们时托他看到我和嘉乐就转告一声。太好了!一方面是重逢的喜悦,另一方面,分手前我和嘉乐借给了小秋一千五百块,现在她身上现金充裕,也可以救我们俩个穷鬼了。
入夜后下起了雨,我和嘉乐等到了小秋。她搭上那辆客车后,觉得司机很不爽气,一怒之下就离开他们搭了另一辆车追过来了。打算和我们一起去云南,还能去虎跳峡徒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