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巴音布鲁克的天鹅湖附近,大雨将至乌云压顶,西面却斜射来强烈的阳光,乌云与草原之间拉起一条五色的彩虹,草原呈现出奇异的色彩。那景色虽然很短暂,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之中。走过很多地方,这彩虹最让我动心。
离开沙漠之后,我和L、Y在库尔勒分了手,L要去乌鲁木齐和喀纳斯,Y则还要在库尔勒转悠几天。离返程的机票还有好几天空余,于是我决定从和静搭车去巴音布鲁克。巴音是属于和静县管辖,所以也只有从和静才有班车。原本我是希望从伊犁经过那拉提去巴音,后来听说路不通一个人又不好找车,加之对那拉提草原兴趣不大,就走了回头路。和静到巴音布鲁克镇的班车是每天早上8点发车,巴音布鲁克那块统称“五区”。路正在修,据说还要2年才能修好,目前三分之二是便道,去的时候坐的是伊维克,一路不由自主地上窜下跳,加之坐在窗边,一不小心脑袋就砰地撞在玻璃窗上。从巴音布鲁克回和静时学乖了,挑靠通路一侧的位置。
车在路上,窗外渐渐出现开阔的草原,遥远的高山顶上还有些积雪,在大气折射下显得朦朦胧胧。抬头向上看,却意外发现太阳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圆形的彩虹,我意外而又贪婪的望了一路,直到它消失不见。车一直颠簸到下午四点,才在一片灰尘之中停在了巴音布鲁克客运站。这个客运站只有一片停车的空地,和一间小小的售票室。我还没来得及下车,要搭车回和静的乘客就跳了上来。这个季节回和静的班车票非常紧张。
背着大包站在巴音布鲁克镇的马路上,也许是因为刚从昏睡中醒来,有点恍恍惚惚的。这个小镇被一条主要的东西向土路穿过,路两边是各色店铺和宾馆。大卡车或小吉普一开过,土路上的灰尘漫天飞扬,避不及时就会一头一脸。传说中的电视塔宾馆已经关门大吉了,我一路问去,住宿价格都不菲。电视塔宾馆的岔路与大路路口有一家宾馆,标间砍到40一间,看上去条件还不错,就决定在最后一站奢侈一点。住下来以后,我就开始寻找次日一起包车去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的同伴,镇上所有的旅馆宾馆全都问了个遍,居然都没有找到散客。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问了问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好有两个香港来的女孩今天要包车去,虽然不想那么匆忙,但又无奈难觅同伴,就决定同行。
两个香港的女孩是请假出来旅行,她们看到天上乌云密布,怕明天下雨去不了,决定今天赶紧去看看。虽然第二天其实是艳阳高照,但多亏了她们的决定,我才得以看到晴天所难以见到的美景。有些时候,当你百般计算踌躇满志地挑选最好的时机时,也许上帝会和你开个玩笑;而当你毫无准备时,上帝又也许会突然慷慨大方一下。
车开出小镇,不久就进入了草原中窄窄的公路。和班车上看到的草原完全不同,两边窗外的景色都让人目不转睛。有时是辽阔的草原,有时是起伏的小山丘,有时是蜿蜒的溪流,夕阳西下,让一切都显得柔和。九曲十八弯需要走一小段缓缓的上坡路,路上蚊子如影随形阴魂不散,香港女孩使出降龙十八掌也没法驱散,我后悔把防蚊喷雾给放在宾馆了。爬上小坡之后,传说中的九曲十八弯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居高临下向下望,悬崖下面的草原上,一条河弯弯曲曲,和宣传照片上一样。只可惜天阴,太阳藏在云后,看不到闪闪发亮的水面。返回停车处时,远山的景色比景点更让我惊艳,阳光有时会从云层中漏下来,落在远处曲线柔和的山坡上,那云,那山,可丰富的层次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相机所记录下来的,不及实际的十分之一。快到景点大门时,我惊呼起来“快看,彩虹!”,东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彩虹,好美。
–远山–

–马与彩虹–

–色。窗外一闪而过的小山坡,我喜欢这色调–

天鹅湖是一片水沼,离景点停车处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要经过很多积水的沼泽,所以不骑马无法走到近处。我没有骑马,靠在草包上跨来跨去,向天鹅湖方向走了过去,虽然没有走到近处,但还是能看见天鹅在远处起起落落,雪白的身影在夕阳照射下显得纯洁无瑕。有些后悔没有去到近旁。天鹅湖所在的草原非常辽阔,起伏的小山都在很远的地方。夕阳变化万般,到这个时间突然一下子释放出强烈的侧光,让草地光影交错,有种动人心魄的颜色。东面的乌云压着山头,乌云与山坡之间,斜斜地挂着一条彩虹,颜色比先前的更加浓烈,我心情激动,差点要放声欢呼。虽然一整天的车旅劳顿让我有些疲惫,但看到这景色,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太美了!让人怀疑它的真实。
–草原之虹–

回到宾馆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我仍在巴音布鲁克晃悠。一早起来去小镇背后的山头看清晨景色(看日出需要的决心过大,我可起不来)。昨夜果然下了大雨,路上积了很多水洼,空气也是湿漉漉的,没有了漫天的灰尘。小山修了水泥台阶,有的还留着修路者的签名,可惜台阶影响爬坡的节奏和步幅,还不如普通的山路好走。我特别厌恶台阶。早上并没有爽爽朗朗地放晴,空中仍然是大片的乌云。不过有云的景色才会漂亮,朝阳有时露出来,落下一大片光,投在草原上或山坡上,这阳光和夕阳相比,没有带着色彩,反而显得通透清凉。怎么形容呢?又堆积一堆形用词?反正就是像一幅油画,一幅只有早起的鸟儿才看得到的油画,不亚于那草原上的彩虹。前天还在沙漠里,今晨却站在如画的草原之中,这强烈的对比也让我恍惚如梦。
站在山顶的经幡堆边,可以俯视整个巴音布鲁克镇。清晨有些薄雾,车也少,偶尔有狗叫,镇子还未完全醒来。山脚正在兴建新的马场,椭圆形的跑道已经颇具规模,蒙古包形的混凝土房子也浇筑得差不多了,再有个一年就该完工了吧。在工地上工作的一个大叔也爬上山来,我和他聊了聊。他说这几年气候变坏了,以前的草都长到膝盖,现在才到脚面,不知道过几年会怎么样。在帕米尔高原,我也听到过同样的话,看来温室效应和气候恶化,已经到了非常深刻的地步。他还说巴音布鲁克现在开发了不少,但还没开发好,路不行,再开发个几年肯定就会不错了。俯视镇子,可以看见新旧房子的鲜明对比,以前的房子都是平房,没多少,而路两边的楼房呀宾馆,都新得闪闪发亮。以前这里没路的时候,不知是怎样的呢?我既想看那罕为人知的美景,又没有能力去未开发的地方。景点的开发,是好是坏难以一言定之,只是希望每个来这里的旅游者,都能做到除了脚印什么也别留下,除了照片和回忆什么也别带走。
整个白天我都在镇上乱晃悠,和宾馆的服务员小姑娘聊天散步。她觉得在巴音布鲁克打工很寂寞,没有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同龄人,虽然我谈不上和她很有共同话题,但聊聊天也很解闷。傍晚的时候问老板娘借了一辆破自行车,自己骑去草原玩。这破车真的是除了铃不响什么地方都响,路上石块颠簸,我真怕它散架了。一出小镇空气就清新了,景色也有意思起来。去天鹅湖的路离开小镇后要从两座山中间的山谷穿过,路边还有河流,早晨在山顶眺望时,我觉得那里好像“魔戒”里两座巨大的雕像夹着一条大河的感觉。骑在其中时,甚至听到了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吹笛子,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来来回回地确认了好几次,兴奋得上窜下跳。开车可没有骑车有意思,要是有辆好车就好了,去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都只不过半个到一个小时的车程,骑车到草原中晒太阳、野餐、拍照、晃悠,多自由自在啊!可惜这辆破车还要准时归还,难以实现这个艰巨的任务,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去时顺风回时逆风,累得半死。
–清晨–

在巴音布鲁克度过腐败的两天之后,我搭车回到和静,换乘当天的夜班卧铺车回到乌鲁木齐。正是暑假结束的时候,回乌鲁木齐的车票很紧张,还好在库尔勒时有个司机师傅告诉过我和静客运站的电话,打电话是可以订票的,留下名字和手机号码。在乌鲁木齐,和朋友见面、买东西、整理行装。飞机离开乌鲁木齐机场那一刻,我不知是感觉失落,还是感觉长舒了一口气。说漫长又不是很漫长,说短也不是很短的旅程终于结束了,这一路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一时间竟难以回忆。这辽阔的大地,也许不会有重逢的下次了,我马上又会回到繁华的都市,购物、生活、学习,旅途与生活的对比,那么鲜明。
–离开–

茫茫沙海
塔中其实是一个驿站
巴扎里驮着一摩托羊皮的父子。
巴扎一角。
烤全羊咧。
卖酸奶的女人们。
来,欣赏一下酸奶。
玉龙喀什河
河边快餐店外,吹唢呐的大叔。
葡萄长廊。挑了一块葡萄多的地方留影。
这条大路两边种满了高高的白杨树,看上去好让人心情舒畅。
烤肉店。后边这个穿白背心的光头,看见L举起相机,大吼一声“拍什么拍!”,其实人家又不是拍他……
和田博物馆偷拍一张。门票20而且不给学生打折,展厅只有一层拍下来的已经是全部,宣传上写有藏品一万多件,可惜似乎大半都躺在仓库。
告别慕士塔格那天,山顶笼罩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周日的大巴扎一角。外销的英吉沙小刀都有很漂亮的包装,而内销的通常是卖裸刀。
小吃摊,似乎是光吃煮的南瓜?
市场里漂亮的锡器,价格不菲。
这都是给游客准备的。
削大蒜的老人
这俩小朋友喜欢这种pose
小姐妹和她们的金发娃娃
拍完这张,他们就开始冲上来哄抢我的相机了……
欧日大饭店
努尔买买提亲戚家的女孩。
溪流、牧场、雪山。
离慕士塔格更近一些。
让我念念不忘的柯尔克孜族烤馕。
塔什库尔干到处都种了这种花,叫cosmos。
石头城下面的草原
夕阳照耀石头城的城墙。
塔什库尔干的某民居,镜头从门上的洞伸进去拍的。
去红旗拉普的路上。
路上经过的古驿站。
界碑。
班车停车停在有很多路边摊的地方休息,我在这里买了些桃子。


公格尔峰与公格尔九别峰。
下车点的湖对面,有一个村庄,叫苏巴什村,是柯尔克孜族人的村庄,村庄附近,是大片的草地和沼泽,但都围起来了禁止放牧。
乌鲁木齐南门附近有很多小吃和干果摊。各种干果堆得高高的,我觉得很好看。
开往喀什的列车窗外。茫茫的新疆大地,大部分都是像这样的景色。
村中的小巷。这里看上去很干净也很安静,和不远的的大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帕克霍加麻扎。这曾是一个多么显赫的家族,所以才拥有如此美丽的家族墓地,然后如今,他们的后人却无法考证了,正如这剥落的瓷砖,落下便无法恢复。
香妃一生都没有留下子女,而人们却相信如果向她祈祷,她便能给人带来子女和运气。这便是人们祈祷时摸出的指槽。
香妃墓里的某个礼拜堂,旁边赫然竖立着“危房”的提示,屋顶上的彩绘也已经剥落殆尽了。
玉素甫·哈斯·哈吉甫陵墓,这可算是我在新疆见到的最精美的建筑了。
白色的长廊,让人忘记外面的炎炎夏日。
墓室的圆形拱顶,到处都透露出精致。
阳光从窗格中漏进来,洒在地砖上。
礼拜堂外,陆陆续续来了些做礼拜的教徒,也许是因为室内的参观时间还未结束,他们都在室外做礼拜。他们摘下帽子,带上白色的头巾,或跪或坐,面向西方行礼。
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毛爷爷的雕像在不知疲倦地招着手。巨型灯笼上的灰尘,昭示出南疆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