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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新疆(16) — 草原里的彩虹

   那天在巴音布鲁克的天鹅湖附近,大雨将至乌云压顶,西面却斜射来强烈的阳光,乌云与草原之间拉起一条五色的彩虹,草原呈现出奇异的色彩。那景色虽然很短暂,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之中。走过很多地方,这彩虹最让我动心。

   离开沙漠之后,我和L、Y在库尔勒分了手,L要去乌鲁木齐和喀纳斯,Y则还要在库尔勒转悠几天。离返程的机票还有好几天空余,于是我决定从和静搭车去巴音布鲁克。巴音是属于和静县管辖,所以也只有从和静才有班车。原本我是希望从伊犁经过那拉提去巴音,后来听说路不通一个人又不好找车,加之对那拉提草原兴趣不大,就走了回头路。和静到巴音布鲁克镇的班车是每天早上8点发车,巴音布鲁克那块统称“五区”。路正在修,据说还要2年才能修好,目前三分之二是便道,去的时候坐的是伊维克,一路不由自主地上窜下跳,加之坐在窗边,一不小心脑袋就砰地撞在玻璃窗上。从巴音布鲁克回和静时学乖了,挑靠通路一侧的位置。

 车在路上,窗外渐渐出现开阔的草原,遥远的高山顶上还有些积雪,在大气折射下显得朦朦胧胧。抬头向上看,却意外发现太阳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圆形的彩虹,我意外而又贪婪的望了一路,直到它消失不见。车一直颠簸到下午四点,才在一片灰尘之中停在了巴音布鲁克客运站。这个客运站只有一片停车的空地,和一间小小的售票室。我还没来得及下车,要搭车回和静的乘客就跳了上来。这个季节回和静的班车票非常紧张。

 背着大包站在巴音布鲁克镇的马路上,也许是因为刚从昏睡中醒来,有点恍恍惚惚的。这个小镇被一条主要的东西向土路穿过,路两边是各色店铺和宾馆。大卡车或小吉普一开过,土路上的灰尘漫天飞扬,避不及时就会一头一脸。传说中的电视塔宾馆已经关门大吉了,我一路问去,住宿价格都不菲。电视塔宾馆的岔路与大路路口有一家宾馆,标间砍到40一间,看上去条件还不错,就决定在最后一站奢侈一点。住下来以后,我就开始寻找次日一起包车去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的同伴,镇上所有的旅馆宾馆全都问了个遍,居然都没有找到散客。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问了问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好有两个香港来的女孩今天要包车去,虽然不想那么匆忙,但又无奈难觅同伴,就决定同行。

 两个香港的女孩是请假出来旅行,她们看到天上乌云密布,怕明天下雨去不了,决定今天赶紧去看看。虽然第二天其实是艳阳高照,但多亏了她们的决定,我才得以看到晴天所难以见到的美景。有些时候,当你百般计算踌躇满志地挑选最好的时机时,也许上帝会和你开个玩笑;而当你毫无准备时,上帝又也许会突然慷慨大方一下。

 车开出小镇,不久就进入了草原中窄窄的公路。和班车上看到的草原完全不同,两边窗外的景色都让人目不转睛。有时是辽阔的草原,有时是起伏的小山丘,有时是蜿蜒的溪流,夕阳西下,让一切都显得柔和。九曲十八弯需要走一小段缓缓的上坡路,路上蚊子如影随形阴魂不散,香港女孩使出降龙十八掌也没法驱散,我后悔把防蚊喷雾给放在宾馆了。爬上小坡之后,传说中的九曲十八弯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居高临下向下望,悬崖下面的草原上,一条河弯弯曲曲,和宣传照片上一样。只可惜天阴,太阳藏在云后,看不到闪闪发亮的水面。返回停车处时,远山的景色比景点更让我惊艳,阳光有时会从云层中漏下来,落在远处曲线柔和的山坡上,那云,那山,可丰富的层次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相机所记录下来的,不及实际的十分之一。快到景点大门时,我惊呼起来“快看,彩虹!”,东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彩虹,好美。

–远山–

–马与彩虹–

–色。窗外一闪而过的小山坡,我喜欢这色调–

 天鹅湖是一片水沼,离景点停车处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要经过很多积水的沼泽,所以不骑马无法走到近处。我没有骑马,靠在草包上跨来跨去,向天鹅湖方向走了过去,虽然没有走到近处,但还是能看见天鹅在远处起起落落,雪白的身影在夕阳照射下显得纯洁无瑕。有些后悔没有去到近旁。天鹅湖所在的草原非常辽阔,起伏的小山都在很远的地方。夕阳变化万般,到这个时间突然一下子释放出强烈的侧光,让草地光影交错,有种动人心魄的颜色。东面的乌云压着山头,乌云与山坡之间,斜斜地挂着一条彩虹,颜色比先前的更加浓烈,我心情激动,差点要放声欢呼。虽然一整天的车旅劳顿让我有些疲惫,但看到这景色,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太美了!让人怀疑它的真实。

–草原之虹–

 回到宾馆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我仍在巴音布鲁克晃悠。一早起来去小镇背后的山头看清晨景色(看日出需要的决心过大,我可起不来)。昨夜果然下了大雨,路上积了很多水洼,空气也是湿漉漉的,没有了漫天的灰尘。小山修了水泥台阶,有的还留着修路者的签名,可惜台阶影响爬坡的节奏和步幅,还不如普通的山路好走。我特别厌恶台阶。早上并没有爽爽朗朗地放晴,空中仍然是大片的乌云。不过有云的景色才会漂亮,朝阳有时露出来,落下一大片光,投在草原上或山坡上,这阳光和夕阳相比,没有带着色彩,反而显得通透清凉。怎么形容呢?又堆积一堆形用词?反正就是像一幅油画,一幅只有早起的鸟儿才看得到的油画,不亚于那草原上的彩虹。前天还在沙漠里,今晨却站在如画的草原之中,这强烈的对比也让我恍惚如梦。

 站在山顶的经幡堆边,可以俯视整个巴音布鲁克镇。清晨有些薄雾,车也少,偶尔有狗叫,镇子还未完全醒来。山脚正在兴建新的马场,椭圆形的跑道已经颇具规模,蒙古包形的混凝土房子也浇筑得差不多了,再有个一年就该完工了吧。在工地上工作的一个大叔也爬上山来,我和他聊了聊。他说这几年气候变坏了,以前的草都长到膝盖,现在才到脚面,不知道过几年会怎么样。在帕米尔高原,我也听到过同样的话,看来温室效应和气候恶化,已经到了非常深刻的地步。他还说巴音布鲁克现在开发了不少,但还没开发好,路不行,再开发个几年肯定就会不错了。俯视镇子,可以看见新旧房子的鲜明对比,以前的房子都是平房,没多少,而路两边的楼房呀宾馆,都新得闪闪发亮。以前这里没路的时候,不知是怎样的呢?我既想看那罕为人知的美景,又没有能力去未开发的地方。景点的开发,是好是坏难以一言定之,只是希望每个来这里的旅游者,都能做到除了脚印什么也别留下,除了照片和回忆什么也别带走。

 整个白天我都在镇上乱晃悠,和宾馆的服务员小姑娘聊天散步。她觉得在巴音布鲁克打工很寂寞,没有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同龄人,虽然我谈不上和她很有共同话题,但聊聊天也很解闷。傍晚的时候问老板娘借了一辆破自行车,自己骑去草原玩。这破车真的是除了铃不响什么地方都响,路上石块颠簸,我真怕它散架了。一出小镇空气就清新了,景色也有意思起来。去天鹅湖的路离开小镇后要从两座山中间的山谷穿过,路边还有河流,早晨在山顶眺望时,我觉得那里好像“魔戒”里两座巨大的雕像夹着一条大河的感觉。骑在其中时,甚至听到了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吹笛子,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来来回回地确认了好几次,兴奋得上窜下跳。开车可没有骑车有意思,要是有辆好车就好了,去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都只不过半个到一个小时的车程,骑车到草原中晒太阳、野餐、拍照、晃悠,多自由自在啊!可惜这辆破车还要准时归还,难以实现这个艰巨的任务,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去时顺风回时逆风,累得半死。

–清晨–

 在巴音布鲁克度过腐败的两天之后,我搭车回到和静,换乘当天的夜班卧铺车回到乌鲁木齐。正是暑假结束的时候,回乌鲁木齐的车票很紧张,还好在库尔勒时有个司机师傅告诉过我和静客运站的电话,打电话是可以订票的,留下名字和手机号码。在乌鲁木齐,和朋友见面、买东西、整理行装。飞机离开乌鲁木齐机场那一刻,我不知是感觉失落,还是感觉长舒了一口气。说漫长又不是很漫长,说短也不是很短的旅程终于结束了,这一路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一时间竟难以回忆。这辽阔的大地,也许不会有重逢的下次了,我马上又会回到繁华的都市,购物、生活、学习,旅途与生活的对比,那么鲜明。

–离开–

独行新疆(15) — 沙漠里的驿站

    从小到大都在水资源丰富的地方生长,我从来没见过沙漠。在沙漠里走走,看看那起伏不断的金色的沙丘,使我此行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一个目的。尤其是这片“死亡之海”,作为中国最大的沙漠从很早以前起就出现在教科书中,沙漠,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庞呢?
    与L和Y一起从和田搭车到民丰后,在客运站附近找了一辆小车去塔中。从和田有很多班车穿过沙漠公路到库尔勒、库车、乌鲁木齐等地,但在塔中都不做停留。我们觉得买全程票到一半就下车太过浪费,就决定走一段瞧一段。其实最后的车费,不比大卧铺客车便宜,还挤在小桑塔纳里累得够呛。
    沙漠公路的两侧,是著名的固沙绿化带,在防止流沙侵蚀公路的同时,也把茫茫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遮挡在身后。坐在车上,是看不到一望无边的沙漠的,只能看到路边的荆棘、起起伏伏的柏油路、路边的供水站,标志牌。塔克拉玛干沙漠之所以那样有魅力,原因之一是它那神秘的名字–“死亡之海”,还有它曾经埋葬的无数璀璨的文明。然而我们只能从博物馆的展品、书籍上去想象那些往事,只有少数考古学者才能接近那些遗址,在干燥的尘土中发掘往事。好吧,那么就在塔中停留一下,看一眼沙漠也好。
    车把我们扔在塔中的时候,正是太阳暴晒的下午,我们躲进一个川菜馆,喝了一大壶茶水后,决定裹住脑袋出去沙漠里逛逛。塔中有座高高的铁塔,所以有手机信号。我们走过那座铁塔,向沙漠的腹地走去。穿过防护绿化带后,脚下的沙一下子细腻起来。金色的沙粒,被风长年累月地吹拂着,形成一道一道的波纹。Y索性把鞋子脱了,光着脚爬上沙丘。沙丘的迎风面很结实,不易下陷,背风面却极其松软,一脚下去滑个一尺,陷到小腿。远处的沙丘看起来总比近处的高,我们爬了一个又一个沙丘,贪婪的望着四周苍茫的景色。离塔中稍远之后,四周变得安静而萧索,向东看去,闭上眼睛便可以想象落日驼队的景色,想象曾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的沙漠穿越、缺水绝望的种种故事。还好高大的铁塔总在提醒我们回去的方向,穿越沙漠的公路两侧都被绿色簇拥,从一头的天边越到另一头的天边,真让人感叹人类的建造能力。

茫茫沙海

塔中其实是一个驿站

    在沙漠中待过片刻,满头满脸就都是沙子。这里的沙子那么细,洗过脸后一摸耳后,还是一把细沙。一直幻想着看沙漠的星空,来了才知道,沙漠里常常都是阴天,星空难得一见。离塔中12公里处,有著名的塔中油田,在油田工作的工人,都穿这大红的工作服。夜晚来临后,塔中的小饭馆、练歌厅、理发室都亮起了绚丽的灯光,妖娆的女孩们三三两两坐在门口嗑瓜子聊天,石油工人们也纷纷开车来到塔中,下馆子和娱乐。这里几乎没有维族人,都是汉族,河南人、四川人,他们离开富饶的家乡,来到这荒凉的沙漠腹地,不知作何感想。去沙漠逛回来时,遇到一个河南的大姐,她在这里盖了几座房子出租,据说收入很不错,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她说沙漠很苦,冬天很冷夏天很热,没有娱乐,但老家赚不到钱,老家的人都太聪明了,还是留在塔中为好。
    白天在那酷热的阳光中,整个塔中都闷不作声,仿佛一直睡着,等待着凉爽的夜色的来临。也许夜晚的塔中,才是真正的塔中,沙漠的驿站。

独行新疆(14) — 和田的沙尘

    和田是丝绸之路上一颗明珠,在它周围的沙漠中,散落着无数遗址与古城。和田的新博物馆里陈列着很多挖掘出来的文物,有精美的雕塑与陶器、御敌的利箭、长眠的女孩、船形的棺木……看着那些展品,能让人对那遥远的文明遐想无限,然而为什么,这一切都消失在了茫茫沙尘之中。
    从喀什到和田,路边一直都是茫茫沙海,沙上爬着顽强的荆棘,偶尔有些树木,叶背上积着厚厚的黄沙,人们的脸庞也和这黄沙一般,空气中充满干燥的气息。到和田之后,我们按图索骥,先去大巴扎逛了一圈。去的时候还是清晨,又是平日,巴扎里人并不多,大部分店铺甚至还没有开门。这里和喀什的巴扎感觉完全不一样,没有旅游用品,有布料、衣物、铁丝、铁门、木床、烤包子、米、羊皮……都是为生活而准备的商品,走在这市场里,我们三个像是游离在别人的生活之外的旁观者。这个巴扎的规模的确名不虚传,比喀什的大不少,不知道了周末会是怎样的盛况。市场外有很多卖烤全羊的摊子,烤得红彤彤的羊趴在三轮车上,指哪儿就给割下一块来。还有不少蒙住脸庞的妇女在卖酸奶,两碗放一排,上面搁一块木板,再放碗和木板,垒起八九层,用布包起来防沙,就能拎出来卖了。一块钱一碗,不是很酸,非常可口。

巴扎里驮着一摩托羊皮的父子。

巴扎一角。

烤全羊咧。

卖酸奶的女人们。

来,欣赏一下酸奶。

    大名鼎鼎的喀什玉龙河,大概是来和田者必去的地方。我也抱着拣到美丽的石头的幻想,乐滋滋地跳上公交车奔了过去。河床上裸露着几片石头摊,有好多当地人整天就在那里挖来挖去,看到游客打扮的我们,纷纷靠过来问“玉石要不要”,从怀里掏出摸得光溜溜的暗绿色玉石胚。不过我们三个对玉石丝毫不感兴趣,在河边拨弄了一通白石头,L揣了一块又圆又大的,遇到有人问他要不要玉石,他就掏出来冲别人喊“看,我有!”惹得对方一阵大笑:“哈哈哈,那个是白石头而已”。

玉龙喀什河

河边快餐店外,吹唢呐的大叔。

    离开玉龙河后,我们在广场找了辆车去葡萄长廊和三棵树。旅游书上说,“勤劳的维吾尔农民为了节约耕地,同风沙做斗争,在渠畔道旁种植葡萄,形成1480多公里的葡萄长廊,相当于北京到长沙的距离,实属世界罕见。”一路我都在yy站在长廊下感受那望不到尽头的葡萄藤,凉风吹来,带来阵阵葡萄清香的情景。到了才知道,长廊是有的,而且的确很长,不过就是没有葡萄……路边有人住的地方,有些葡萄藤,但无人居住的地方,则干巴巴地露着木头架子。那些葡萄也普遍发育不良,个头极小,堆满灰尘。Y说,“我劝你们还是去吐鲁番看葡萄吧”。车离开葡萄长廊,拐上一条大路去核桃树王的园子。这条大路两边种满了高高的白杨树,像极了北方的农村,将阳光和炎热都遮挡在外,一下子让人心旷神怡。路上维族人的马车、骆驼车、摩托车、小轿车来来往往,我们跳下车在路边上窜下跳。
    核桃树王也就是一棵老树,我又一次地对把一棵树围起来当成一个著名景点宣传,并且收取10块钱门票的行为感到郁闷。花了10块钱进去逛了10分钟就出来了,核桃树王被直径10米的围栏圈了起来,别说近玩,连树上又没有长核桃都看不清楚。后来又去无花果树王时,Y和L买票进去了,我就呆在门外等他们。说起核桃,在和田逛街时买了一些生核桃吃,卖的妇女把外面的果皮都剥掉,掰成两半卖,吃的时候要撕掉核桃肉上的那层薄皮,否则会有苦涩味。生核桃吃到嘴里很是脆生爽口,虽然剥得很麻烦,我还是很快吃掉了一堆。后来也在市场里买了炒熟的核桃,个头小的比大的肉更厚实,也很好吃。
    从三棵树回来时,经过一个烤肉很有名的乡。客人自己指要割那块羊肉,称了然后烤熟。喝着果啤啃着烤肉,虽然塞一牙肉丝,但还算是惬意。据说这里的烤肉是和田最好的,又据说和田的烤肉是全疆最好的,看来我还是不属于肉食性动物,烤肉吃了一大堆,就是没吃出太大的区别,而且还觉得肉吃太多了心里不安,也开始觉得发腻了。

葡萄长廊。挑了一块葡萄多的地方留影。

这条大路两边种满了高高的白杨树,看上去好让人心情舒畅。

烤肉店。后边这个穿白背心的光头,看见L举起相机,大吼一声“拍什么拍!”,其实人家又不是拍他……

和田博物馆偷拍一张。门票20而且不给学生打折,展厅只有一层拍下来的已经是全部,宣传上写有藏品一万多件,可惜似乎大半都躺在仓库。

    结束了和田一日游后,Y和L打算去广场寻找汉餐吃。我吃肉吃伤了,决定就近买个西瓜当晚饭,清清肠胃。正在旅馆里抱着半个西瓜吃的肚皮滚圆的时候,Y和L“砰”地踢开房门奔了进来,头上用布围成恐怖分子的样子。“还是你运气好!你看外面!”,我伸头向门外一看,黄沙滚滚地直从前台冲进来,再向窗外一看,整一个世界末日的场景。那葡萄叶上厚厚的灰,原来都是这样来的。

独行新疆(13) — 回到喀什

    离开塔什库尔干的那天,天上满是阴云,卡拉库里湖的湖水不再是翠绿的颜色,而是翻滚着低沉的灰色。慕士塔格峰也藏在云层之后,和公路的距离仿佛比几天前拉开了好几千米。帕米尔高原的阴天很是寒冷,穿着单衣有些起鸡皮疙瘩。然而在车上晃悠了几个小时,回到喀什后,热浪就一下子扑面而来,把人囫囵吞掉。
    北京的L,台湾的Y,我,三个人打算一起搭车去和田、沙漠公路,就一起住在了客运站对面的天南宾馆。有伴的好处之一,就在于走进找住处时,不用迎接前台小姐诧异的目光,听这句“我们这里只按房间卖的,一个房间XXX元”。而且勤快的L几乎包办了一切问路、问房价、买票的杂活,让我这个懒人得以解放。
    回到喀什的这天,正是周日。周日的喀什大巴扎在任何一本旅行手册上都有介绍。我们分头出去溜达,完毕以后约好一起吃晚饭。我跳上公车直奔大巴扎。哇塞!果然是一个好热闹的超级……跳蚤市场。大巴扎附近的马路都熙熙攘攘人头涌动,路边是各种小摊,扫帚、药材、丝袜、T恤、拖鞋、西裤、小刀……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都挤满了三轮车和摩托车。靠近大巴扎的一条街上,满是各种小吃摊,烤肉、抓饭、南瓜、冰酸奶,羊肉汤,还有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吃的,不过我只乐得远观,倒没勇气去逐个一试。平常的大巴扎指的是“欧亚大市场”这个建筑里的市场,除了日常用品更主要经营旅游纪念品,而周日的大巴扎是维族人的生活,露天摊的主顾几乎都是包着头巾或带着方帽的维族人,他们在路边用外族人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讨价还价。室内的市场生意也比平常好一些,但维族人的密度骤然下降,是啊,当地住民没事买一堆好看不中用的锡器、或是五颜六色的批巾也没什么用。

告别慕士塔格那天,山顶笼罩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周日的大巴扎一角。外销的英吉沙小刀都有很漂亮的包装,而内销的通常是卖裸刀。

小吃摊,似乎是光吃煮的南瓜?

市场里漂亮的锡器,价格不菲。

这都是给游客准备的。

    离开热热闹闹的大巴扎后,我从巴扎旁河边的一条路拐进了喀什老城区。路口的墙上钉了一块铁皮告示牌:“禁止游客从此处进入景区!–中坤旅游” 中坤旅游承包了新疆不少的景点,像天池、卡拉库里湖,名声似乎不怎么好。高台民居也有售门票的入口,这里属于后门,无人看管,当然也无人在意这块铁牌。我对这种将天然景观或原有民居围起来收钱、但又不搞环保又不造福当地住民的行为非常反感,无论是旅游公司还是当地管理部门,全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这里的民居大多由砖砌成,表面有的涂上了黄色的涂料,有的糊水泥,有的糊黄土,路面感觉非常干净,有种深深小巷的感觉。路遇一个坐在门口削大蒜的老人,招呼我去休息,聊了几句天。但语言不太通,大多只能傻笑。得到他的同意后我给他拍了张照片,然后就离开了。又遇到两位挑水的姑娘,看见我的照片,又拉着我狂拍一气,让我回家以后给她们寄去。老城区里的女孩,出乎意料的漂亮,和周围安静的环境也似乎颇为合拍。拐到另一个巷子里后,又遇到两个在玩娃娃的小女孩,看见我是游客,立马要求拍照,她们乐衷于用各种排列组合和娃娃拍照,然后欣赏液晶屏上自己的倩影,不久她们又喊来一堆孩子,大家拥在一个漂亮的大门面前跳来跳去拍照,并且哄抢我的相机,要求给我留下无数美好留影。在拍了大约二十多张之后,我大声喊“不能再拍了!我要去大巴扎不然就太晚了!”,然后飞快地夺回我的相机,虽然小美女失望的目光让我十分不忍心,但为了我的D70不至于在众小手的争抢中不幸坠落,我还是飞快地奔出了老城区。
    离开东巴扎一带时,已经快到约定时间的八点了。掏出手机却发现短消息
发不出去,原来欠费停机了,我到处瞎找,一直到广场附近才找到电信的专卖店,买到了手机充值卡。L和Y已经在宾馆等我半天了,我们一起去一个叫“欧日大”饭店,这是L在网上某处的某攻略上找来的,据说有现场维族演奏,食物不是很贵。L非常注重做功课,打印了Žš厚的一叠攻略放在腰包里,随时掏出来寻找住处和吃饭处,有时没有了攻略甚至会惴惴不安。这家饭店装修得很不错,食物不能说便宜但也还算好,但空调实在是不敢恭维,功率等于0,整个室内热得像蒸笼一样。我们迅速地把食物消灭以后逃了出来。又逛去艾提尕尔广场,吃了一碗刨冰酸奶。摊主小伙子用刀大力从一整块冰上刨下一碗冰屑,又加入酸奶和蜂蜜,然后把碗里的东西抛到半空中,再接住,反复几次混合均匀,技艺非常精湛。夜晚的艾提尕尔,灯火辉煌,喷泉边小孩子唧唧喳喳地四处乱跑。

削大蒜的老人

这俩小朋友喜欢这种pose

小姐妹和她们的金发娃娃

拍完这张,他们就开始冲上来哄抢我的相机了……

欧日大饭店

独行新疆(12) — 塔什库尔干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在慕士塔格峰身后藏着的时候,我们就出门了,搭努尔买买提家的摩托车去看“冰川”。我们一直是说“冰川”,而努尔买买提却有时说“冰山”,有时说“冰川”,我没意识到之间的不同。
    努尔买买提的爸爸和小舅子各开一辆摩托,绕过土山,沿着山谷向东方走,路很颠,都是大石头,坐在后座上上下翻腾。绕过第一个山谷后,阳光就从正前方射了过来,在沙石的反射下异常耀眼。开了大约40分钟,我们来到了苏巴什村人的夏季牧场。这里是一个开阔的山谷,海拔比卡湖高了不少,山坡上是肥沃的草地,山坡下有一些简陋的土房,努尔买买提家的亲戚住在这里,一位大婶和一个小姑娘,她们见到努尔买买提爸爸,迎上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是一种向长辈的行礼。这里景色非常棒,爬上山坡,感觉慕士塔格峰气势非凡,仿佛迎面扑来,而回头向山谷和远方望去,公格尔峰与公格尔九别峰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然而这里却并没有冰川,原来努尔买买提所说的的确是“冰山”,指带我们去离慕士塔格更近的地方而已,并非去冰川或大本营。不知这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随遇而安。
    爬山回来,买买提家的大婶正在一个矮矮的圆形铁盘里用牛粪烤油馕。这里海拔高,牛粪几乎是唯一的燃料。努尔买买提的爸爸请我们进去吃馕喝奶茶。他们家烤的馕和在别处吃的完全不一样,是面粉和自家产的奶油做成的,本来是长条形,盘成圆形方在盘子里烤制而成,非常香脆,让我至今想起来都会流口水。他们家做的奶渣,酸味比较淡,也让我非常喜欢。

努尔买买提亲戚家的女孩。

溪流、牧场、雪山。

离慕士塔格更近一些。

让我念念不忘的柯尔克孜族烤馕。

    告别了努尔买买提家之后,我们搭车到了塔什库尔干县城。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县城,只有两三条街道,但是挺干净,主干道两边种了很多淡红色和红紫色的cosmos,查字典中文似乎叫波斯菊。这种花在日本很受欢迎,每年到了开花的季节,好几个大公园都会有コスモス的游园会,细细的茎,半透明的花瓣,看上去非常大方而且活泼。塔什库尔干据说是中国唯一一个塔吉克人的聚集地,塔吉克族和俄罗斯族是中国仅有的白种人少数民族。如今谁也不知道塔吉克人是从哪里来到帕米尔高原的。塔吉克的女孩喜欢穿红色的裙子,带着圆形的平顶帽,帽子用纱巾绑在头上,高鼻深目,看上去都很漂亮。据说塔吉克族也是新疆最老实的民族,他们性格温柔,不喜欢惹事,这里的监狱曾经十四年没有任何罪犯。
    同车有一位老爷子,满头白发,一口山东口音。我原以为他是和别人一起来旅游的,没想到他竟然是单身一人来的。他住在伊犁,年轻的时候是兵团的,为出差在外一直走了40年,如今退休了,每年从老伴那里拿两千块,就自己一个人出来旅行,新疆九十多个县,他说他已经走了七十多个,就快都走遍了。老爷子非常健谈,身体也很棒,还能用牙齿咬开核桃,如果我到了69岁,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的多好啊!
    塔什库尔干唯一的景点就是“石头城”,是一座建在高台上的古城遗迹,如今已不见当年的繁华与权威,只见残桓断壁在夕阳下沉默。石头城东面向下看,可以看到一大片非常丰美的草原,河流四处流淌,牛羊满地,非常让人意外。
    老爷子说要去红旗拉普口岸,问我们去不去。本来这个地方于我们是可去可不去,但既然遇上这么一位罕见的老爷子,不妨一块走一趟。于是我们又满镇去寻找其他的自助游人一起包车,但大多遇到的旅行者都是从喀什直接包车上来的,最后终于在帕米尔宾馆找到一个台湾来的单身游人Y,他和L、我一块一直同行到了库尔勒。
    Y也是满有意思的,10年前也曾经一个人来大陆旅行,这次也是辞了职,准备走上四个月,前几个月在西藏晃悠,现在来到了新疆。如果没有和别人搭伴的话,他在每个地方都超磨蹭,在喀什为了等一个从新藏线骑车过来的朋友,一住就是半个月,把东湖公园什么的都逛遍了。Y也挺健谈的,和L在一起讨论政治、基督教什么的滔滔不绝,我也乐得在一边旁听,对台湾也算增加了点了解。
    第二天,老爷子加我们三个,花了300块包了辆面包车去红旗拉普。一路上铺好柏油的路非常棒,还在修的部分就颠簸些,不过总体路况已经很不错了。天气有些阴,远处的山都灰蒙蒙的,阳光偶尔才露一点小脸。接近红旗拉普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些比较雄伟的山,山头有积雪,小溪从山谷中流下来。“那些山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哦,爬上去就可以摸到雪了吧。”原来台湾来的Y还没见过下雪。
    红旗拉普口岸以它雄伟的气势而著称,现在局势比较好,游客可以在国境线两边随意溜达。界碑的一面是中文,另一面就是巴基斯坦文。两个留着大胡子的巴基斯坦大兵也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帅哥战士在边境边,被一大群mm们簇拥着拍照。
    回到塔什库尔干,我们送老爷子去等拼车回喀什的地方后,就去县城里四处溜达。石头城下的草原算是挺辽阔的了,走到被水截住去路的地方,我们就坐下来晒太阳、吹风。塔什库尔干县城外,还有大片的麦田,未收割的麦子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塔什库尔干到处都种了这种花,叫cosmos。

石头城下面的草原

夕阳照耀石头城的城墙。

塔什库尔干的某民居,镜头从门上的洞伸进去拍的。

去红旗拉普的路上。

路上经过的古驿站。

界碑。

独行新疆(11) — 诺基亚换摩托罗拉

    这位同屋的同伴姓L,本来我同意和他一起找人包车去塔县,无奈找不齐四个人,于是我怂恿他和我一起搭班车,急急忙忙就奔到天南路的客运站,买了次日早上的车票。L和我还算是老乡,老家都在山东招远。他在北京工作了很多年,口音也是尾音翘翘的北京口音。虽然属于北方人,他却有南方男生的细腻,凡事都非常细心,也很为他人考虑。
    新疆的班车发车都很准时,第二天一早10点整,车开出了客运站。离开喀什之后,经过几个乡镇,路边的景色开始荒凉,红色的岩石压面而来,压迫感巨大。过检查站时,同车的一个韩国男生没有带护照原件,只好打道回府,怪可怜的。去卡湖和塔县一定要注意带好证件。在检查站,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雪山,海拔也上升了不少,感觉非常凉爽。没过多久,沙湖在右边的车窗外出现了,一直以来都是鲜红的岩石或者灰色的沙砾,突然出现这么一座白色的沙山,和银色的湖泊,真是让人感觉奇妙。不久,慕士塔格的身影也在左边车窗外出现了,看上去仿佛很近,却其实遥不可及。

班车停车停在有很多路边摊的地方休息,我在这里买了些桃子。


沙湖


车堵了一路,风刮过时,灰尘直扬上半空。

    途中因为修路,车堵了一个来小时,到达卡拉库里湖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我们在刚刚看到湖的地方下了车,这里有一些土房子和帐篷,住民大多是柯尔克孜族人,虽然不太会说汉语,但见到游人还是穷追不舍,问上n遍“洗脚吗?”(睡觉吗?)。我摇头摇得头都晕了,只好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这里是拍照的好地方,对面就是雪山,湖水波光粼粼,凉风习习,若没有卡湖牌大蚊子的围追堵截就完美了。


卡拉库里湖与慕士塔格峰。

公格尔峰与公格尔九别峰。

下车点的湖对面,有一个村庄,叫苏巴什村,是柯尔克孜族人的村庄,村庄附近,是大片的草地和沼泽,但都围起来了禁止放牧。

    拍了一些照后,我们拒绝了很多帐篷的拉客,决定到对面的苏巴什村去住。路上遇到一个叫努尔买买提的男孩,骑着一匹马,拉我们去他家里住。一路走去苏巴什村,看上去很近,走起来却很远,足有五六公里。因为在了湖边经历了受骗事件,一路我们不肯坐努尔买买提的马,又不相信他的指路,把他气坏了,还好他还是很耐心的跟着我们走了一路。从40块砍到15块一晚,我们决定住到他家,他家就在苏巴什村,他的爸爸是村里的小学校长。
    我掏出手机时,努尔买买提对我的手机表现出强烈兴趣,有提出交换手机的倾向,我的电话本全存在手机而不是卡里,赶紧用表明失去这个手机我就不能和家人联系了。在努尔买买提家,他爸爸见到L的5年前买的诺基亚手机,强烈要求和自己的摩托罗拉交换,一边是L已经用出感情的手机,一边是买买提爸爸强烈的要求,L满脸尴尬。

独行新疆(10) — 上帝派来一个同伴

    回到乌鲁木齐时,刚好来到新疆半个月。也许因为从塞里木湖到奎屯时通宵没睡,让我觉得北疆之旅充满了疲惫。在乌鲁木齐休整了一天半,感觉差不多恢复元气之后,我踏上了开往喀什的火车。从乌鲁木齐开往喀什的火车有两趟,一趟快车一趟慢车,快车也要从库尔勒绕过天山,全程23个小时。

乌鲁木齐南门附近有很多小吃和干果摊。各种干果堆得高高的,我觉得很好看。


南门的广场上的夜市。新疆的夜市差不多都这样,各个小摊竖着牌子,点了吃的以后拿到桌子上慢慢享用。乌鲁木齐的白天日光强烈,非常炎热,从下午七八点,人们就开始出门活动了,夜市一直到夜里1点多都非常热闹。

开往喀什的列车窗外。茫茫的新疆大地,大部分都是像这样的景色。

    在乌鲁木齐,我一直都在受朋友的南疆危险论教育,朋友说:“你不了解新疆,新疆的种族主义比你想象得危险得多……”然后举出了一大堆血淋淋的往事,于是我决定,到南疆一定要找个伴。于是从喀什火车站搭28路车奔到艾提尕尔清真寺之后,我就直接奔向了其尼瓦格宾馆,因为书上说这里有很多自助旅行者。同车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法国佬,竟然把两个手提行李袋当成双肩背包,还裹着海绵,看上去非常像进城打工的。女的告诉我,他们打算骑车去帕米尔高原,因为他们想寻找“安静”。我们一起穿过清真寺后面的小路,走到其尼瓦格宾馆以后,他们去住了双人标间,我进了三人间。
    其尼瓦格的前台小伙子说,他们不把内宾和外宾安排在一起,而现在房子都满了,只有一间三人间已经住了两个男人。我看了看房,那两个男的据说都是旅行的,并且不是一块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大背包,床边摆了一双高帮登山鞋。我累得要死懒得找别处,于是决定住下来。那个背包和登山鞋的主人,就成了和我一起走到库尔勒的同伴。
    放下背包后,出门溜达。南疆果然和北疆不一样,一出门就觉得到处都是维族人,于是我也掏出在伊犁买的蓝色纱巾,把脑袋包起来。这么一打扮非常有些不伦不类,艾提尕尔的广场上常有维族妇女对着我哄笑,不过也有遇到有人用维吾尔语像我问路的,我只好红着脸说:“对不起,我是汉族……”,于是问路的大婶就开始面露鄙视的笑容,一边说“切~~”一边走开。
    20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香妃墓,快到终点时车转进一个类似于村子的地方,到处都是土黄色的民居,土墙围着宽阔的院子,有的房子有清真式的圆顶,非常漂亮。路两边是白杨树,还有些池塘,看上去很安静很舒服。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香妃墓就在这个村子里,整个园子除了墓室,还有礼拜堂、花园等等,墓室的外壁贴着孔雀绿和橙色的瓷砖,据说烧制的古法已经失传,所以剥落的部分都无法修复。墓室内部是一个有着高高的圆顶的宽阔的空间,放着大大小小的灵柩,盖着各种颜色的织物。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灵柩,阿帕克霍加家族的遗体,都埋葬在3米深的地下,伊斯兰教徒讲究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所以他们的墓地都没有任何陪葬品,所以也就不存在盗墓,而地面上的灵柩,正类似于摇篮的形状。

村中的小巷。这里看上去很干净也很安静,和不远的的大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帕克霍加麻扎。这曾是一个多么显赫的家族,所以才拥有如此美丽的家族墓地,然后如今,他们的后人却无法考证了,正如这剥落的瓷砖,落下便无法恢复。

香妃一生都没有留下子女,而人们却相信如果向她祈祷,她便能给人带来子女和运气。这便是人们祈祷时摸出的指槽。

香妃墓里的某个礼拜堂,旁边赫然竖立着“危房”的提示,屋顶上的彩绘也已经剥落殆尽了。

    玉素甫·哈斯·哈吉甫陵墓也是一座非常漂亮的陵墓,虽然30块门票有些昂贵了。我到的时候,售票员阿姨正在打瞌睡,所以我就踮着脚溜了进去,省了些旅费。陵墓中只有我一个人,走廊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快门声,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我有些兴奋又有些提心吊胆地大拍特拍。主墓室是一座贴满白底蓝花的建筑,圆形屋顶、墙头的装饰、雕花的木窗、彩色的木门,到处都透露出精致。据说这座陵墓,在月色下会反射出淡淡的光芒,虽无缘欣赏,也可稍作想象。围绕墓室的,是四条白色的长廊,墙边倚着玉素甫的油画像。墓室中央放置着他的灵柩,盖着蓝色的绸毯,同样,他应该长眠在深深的地下,而非这高台上的灵柩之中。

玉素甫·哈斯·哈吉甫陵墓,这可算是我在新疆见到的最精美的建筑了。

白色的长廊,让人忘记外面的炎炎夏日。

墓室的圆形拱顶,到处都透露出精致。

阳光从窗格中漏进来,洒在地砖上。

    艾提尕尔清真寺也许是全疆唯一一座对游人开放,并允许女性入内的清真寺了吧。虽然是南疆最大的清真寺,但却比我想象的小很多。寺内绿树成荫,主礼拜堂内有阿訇的座位、表示了6个礼拜时间的钟。伊斯兰教徒一天之内至少要做5次礼拜,面向麦加的方向,也就是西方。伊斯兰教徒做礼拜时的排位并不按照身份的高低,而是按照先来后到。即使是身份尊贵的穆斯林,来晚了也只能在室外排列。

礼拜堂外,陆陆续续来了些做礼拜的教徒,也许是因为室内的参观时间还未结束,他们都在室外做礼拜。他们摘下帽子,带上白色的头巾,或跪或坐,面向西方行礼。

    喀什的大巴扎在平日并不是很热闹,靠入口的店铺,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围巾、手工艺品,主要面向游客。摊主们看到游客,眼睛都嗖嗖地放光,拉客本领一流,价格也是扑朔迷离。还价的时候不能考虑是还1/3还是1/4,只要一律从15元还起,多问几家就可以了。巴扎更深处的地方,有很多卖窗帘、地毯、鞋子、布料等日常用品的摊位,这里才是面向本地人的,但平日远不如周日热闹。维族的妇女,喜欢穿绣着亮片的纱做成的长裙,我在巴扎里看到一位妇女,穿这水蓝色的长裙,刚好有一束阳光穿过顶棚的缝隙,投落到她的身上,水蓝色的亮片反射出绚丽的光芒,仿佛流动的水光一般,我才真正了解这种衣裙的美丽之处。只可惜不知为什么,酷爱这种衣裙的,大多是身材已经豪放发展的大妈。


喀什巴扎,这里主要卖毯子,大红的顶棚非常耀眼。

    回到宾馆,没多久那个大包的主人回来了。他是一个基督徒,辞了职一个人出来旅行,新疆之后打算去西藏。“我找了一辆车明天去塔什库尔干,你一起去吗?”他问。
    “为什么不搭班车呢?”我想。

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毛爷爷的雕像在不知疲倦地招着手。巨型灯笼上的灰尘,昭示出南疆的特点。